一切安排就绪,却未料直至九月末,绛莺竟迟迟没有生产迹象,预产期已过数日。
接生婆检查过后,向侯夫人汇报:胎头已下降至盆腔,胎儿大小适中,绛莺的骨盆条件良好,生产应当不难,可稍加等待。
侯夫人按捺不住,派人急召黎大夫。
黎大夫安抚道,超预产期两周内均属正常,无需过分焦虑,并建议绛莺多爬楼梯。
于是,每天,安瑶都会搀扶着绛莺在假山间上上下下,来回攀爬。
这一夜,林鸿涛下班归来,神情严肃地遣散了丫鬟们,走近绛莺,略显尴尬地说:“那个……其实我……或许能帮孩子早点出来。”
“你有办法?”绛莺惊讶地问。
“是……是黎大夫之前教的。”林鸿涛抿了抿嘴。
“什么办法?快说说看。”绛莺一脸好奇。
林鸿涛不知如何启齿,干脆伸手轻抚上绛莺的胸口。
绛莺身体一颤,腹部随之不自觉地一阵阵紧缩。
“黎大夫说,适当刺激能促使子宫收缩,有助于孩子发动。”林鸿涛一本正经地说着不太正经的话。
绛莺见他如此认真地做着这事儿,脸颊泛起红晕,索性将头埋进了林鸿涛的胸膛。
绛莺本以为孩子或许能和自己同天生,却依旧毫无动静,于是更加努力地爬起了楼梯。
九月二十九日,绛莺在攀登楼梯时感到小腹隐约不适。
她心中一喜,停下脚步细察,却发觉那痛感忽又消失无踪。
是错觉吗?
那便继续爬楼梯吧。
绛莺攀爬了几十阶,来到山顶亭中小憩,那隐约的痛楚再次袭来。
然而,疼痛很快就又无影无踪了。
这恐怕就是所谓的阵痛吧?
绛莺起身,接着爬楼梯,直至痛感愈发频繁,才回到沁芳园。
胡嬷嬷听完安瑶的汇报,暗自感叹这丫头还是真的可以沉得住气。
她连忙派人请黎大夫,同时叫来了两位接生婆。
在胡嬷嬷多日的指导下,丫鬟们各司其职,井然有序,烧水的专心烧水,准备物品的准备物品……
侯夫人跟莫雨薇连忙赶到。
黎管家一直让人留意沁芳园那边的情况,一听绛莺羊水破了,连忙差人去工部召唤林鸿涛。
不到半小时,林鸿涛就匆匆赶了回来。
胡嬷嬷刚从产房里面出来,正要跟侯夫人汇报情况,就被林鸿涛拦住问道:“怎么没有听见绛莺喊疼呢?她现在怎么样?”
“绛莺向来能吃苦,接生婆让她忍着点儿,别乱叫喊,保存体力,生产时才好用。绛莺很听话,硬是咬紧牙关,一声不出。”胡嬷嬷笑眯眯地说。
“好,没事便好。”林鸿涛攥紧拳头,在地上来回踱步,好像这样能帮绛莺分担痛苦。
直到了第三十天拂晓,阵痛越来越频繁,也越来越剧烈,绛莺终于是忍不住,沁芳园内传来了女子痛楚的呼唤声。
林鸿涛一夜未眠,喝着浓茶守候,一听绛莺的叫声,整个人猛地一震。
能让绛莺那样坚强的人喊得如此凄厉,那该有多疼啊?!
林鸿涛心头一紧。
莫雨薇听了也不由得心惊。
可转头一看,林鸿涛那副心痛欲绝,恨不得代绛莺受苦的模样,她的心再次充满了怨怼。
喊什么呢!就不能再忍忍吗?!绛莺肯定是故意的,就想让世子多关心她!
真是太气人了!
“使劲儿,姑娘使把劲儿啊!”接生婆的声音透了出来。
绛莺的尖叫,化作了压抑的抽泣。
林鸿涛大跨步走到走廊边,伸手欲掀门帘进入,被胡嬷嬷拦下。
他只好走到窗边,不想听却还是忍不住关注里面的情况。
一个多小时过去了,绛莺还没生下来。
林鸿涛急得额头冒汗。
侯夫人同样也坐立不安,走到走廊上来回踱步。
胡嬷嬷从屋里出来,向夫人跟世子行礼说:“胎儿比预估的大,又是头一胎,自然慢些,我看绛莺似乎没力气了。”
“去集福院仓库,取那株老山参来,给绛莺提提气。”侯夫人当即吩咐身边的丫鬟。
“那千年老参吗?娘,家里就那一根啊……”莫雨薇惊讶地说。
“东西能跟人比吗?赶紧去!”侯夫人不容置疑。
丫鬟飞快跑去,不一会儿带着完整的人参回来,交给了黎大夫。
黎大夫迅速切了几片,让胡嬷嬷送进产房,绛莺含着参片,精神明显好转。
随后,黎大夫当即又切了些参,让小厨房再熬些红糖参汤,让人喂给绛莺。
绛莺的精神恢复了些。
正午,随着响亮的啼哭,一个婴儿降生了。
接生婆松了口气,用准备好了的棉布给孩子擦干净,裹上一条大红的小被,用秤称了重量,然后抱到绛莺身边,让绛莺看看。
绛莺本以为新生儿皮肤皱巴巴的,像个小老头,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皮肤光洁,泛着红润,长得真不错。
胡嬷嬷当即心疼地帮绛莺擦去额头的汗水。
“今儿是药师如来的大日子,咱家小少爷长得敦实,或许真和佛有那么点缘分。”
绛莺轻柔地摩挲着婴儿嫩嫩的脸蛋,笑眯眯地说。
胡嬷嬷心下一动,点点头:“快,抱去给夫人跟世子瞧瞧。”
接生婆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来到门前。
“恭喜几位主子,绛莺姐儿给你们添了个小子,足足七斤八两呢。”接生婆笑着行了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