昂威凝视着车窗外深不见底的幽暗,神情悠闲地按着太阳穴。
“看前方是不是有条岔道。”
“是。”
一分钟后,前车的速度慢了下来,“少爷,前方分出两条道,走哪一条,请指示!”
昂威压着眉,扯过有线对讲机,“如果我的情报准确,左边那条道埋伏了很多精兵,他们有重型武器,我们的防弹玻璃只能抗五分钟。”
坤达不解,“意思是走右边没有埋伏吗?”
昂威挠了一下耳朵,“右边有反坦克核地雷,能把你炸成蘑菇云。”
“我靠,果然!”
“那还去吗?就这两条进山的路,他们这根本不是想做交易,是存心想致我们于死地,要不直接跟他们干吧,他奶奶的!我今天带够了子弹。”
昂威吹了一下指尖的灰尘,“都走到这里了,不和她会会,那岂不是白来了。”
他是什么人,她早就了解,给他下了饵,只看他自己有没有手段上钩罢了。
两条路都几乎足以致他于死地的布阵,但奈何,人算不如天算,何况,他还是玩武器的专家,她不会不知道。
她要赌,那他也奉陪。
昂威抬头,瞥了一眼不远处山顶亮起的火把微光。
“把拖着的几架无人驾驶作战机丢进右边那条路,我们跟在后面走,保持安全距离,切记,不可掉以轻心。”
坤达很兴奋,“收到!”
这个情报,坤达是不知道的,但也清楚应该是少爷警察署内部的卧底提供的消息。
坤达是真的打心眼里很佩服昂威,因为在这种事情上他总是有着超乎常人的理智判断,就算已经掌控全局,也从不过早泄露半分自己的所思所想,包括身边人。
他无数次感叹,少爷嘴是真能憋。
很多时候,坤达也是到了关键时刻,才察觉到他的完整计划,然后幡然醒悟。
他书读得少,唯有一声卧槽,直抒胸臆。
几辆作战机缓缓穿过幽暗平整的山路,后面的车保持很远的距离持续跟上,没有在路口过多停留,以免招来过多嫌疑。
昂威单手支在车窗,口型“bang”的一声。
下一秒,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,前方第一辆作战机碾过的地方,升腾起几乎可以点亮半座山头的火烧云,随即滚起浓浓的烟雾,足以吞噬前方所有视线。
紧接着,一声声巨响响彻天际,震得坤达全身的血液都沸腾,望着几十米高的浓烟,不由地感叹。
“你妈,这炸弹不错啊,少爷,下次咱们也做,做个更屌的。”
昂威那边只漫不经心地哼了口气,语气却严肃,“别分心,不是过家家。”
坤达只好闭嘴。
半山腰的据点里,围了一圈矮墙,数十名端着步枪的手下严阵以待,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滚滚浓烟,还有掉下的无数金属碎片。
有个黑仔面露喜色,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,“嘿,应该成了,进去通知头儿。”
说完,那个男人就要转身——
一辆军绿色巨型装甲车车头却从灼灼火光中缓缓现身,众人怔在原地。
前方四方玻璃车窗里,是一张青筋暴戾,无比兴奋的大汉脸。
坤达舔了口门牙,面露凶狠的笑意,自顾自嘟囔。
“没想到吧,你达爷我还活着,接招吧,小瘪三们!”
随即好几辆车也跟随着逐一现了身,一股突出重围的强大气势瞬间让据点里的一众手下都慌了神,齐齐握着枪向后退了几步,低声道。
“不好,通知头儿,太子爷还活着!”
一个人连滚带爬地就冲进了身后的建筑里。
头车和尾车分别驶向两边,齐齐停在了铁门的两侧,中间那辆车则上了前,稳稳停在了铁门正前方。
中间防弹车窗里的那个男人,眉头微微蹙着,看着面前的建筑,一动不动。
两边两辆车的天窗打开,两名大汉全副武装的上半身探了出来。
坤达笑得邪乎,“怎么,来了门没都不开?心虚什么?”
一个男人从正门里又跑了出来,对着门口捆着头巾的小头头耳语。
小头头面色凌厉,扫了一圈,“放行!”
说完,三米高生锈铁门从里面被拉开,伴随着尖锐的嘎吱声,昂威乘坐的那辆装甲车缓缓驶入,坤达和另一个贴身手下则端着枪迅速跳下了车跟上。
昂威跳下车,先环视了一圈,来人恭敬地请他进去。
“今晚如果我有事,让人把拜贴山夷为平地。”
他没回头,面无表情打点身后的随从,说给院子里的人听,声音不大,但字字狠厉。
门外守着的手下齐齐应声,“是!”
宽大的库房里,忽明忽暗的一束束火把燃得正旺,气氛却压抑得诡异。
两把对着的真皮转椅静静地放在中间,几名贴身手下像鹰一般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,交叉着双手像早已等候多时。
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响声浓重,每一步都是难以言说的威慑。
昂威落座,坤达和几名大汉排开而立他的身后,手里都端着家伙,和对面形成强强对峙。
他挑眉,低头松着袖口,对着空气说话。
“怎么,我人都到了,阮署长还要搞个隆重出场吗?”
下一秒,几声轻柔拍掌的声音伴随着笑声传来,坤达循着众人视线回了头,并不意外的眼神。
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至近,昂威始终没有回头。
鲜红的指甲探上他的肩膀,轻声笑了两声,纤长的手指帮他轻轻扫了一下灰尘,然后在他对面落座。
她笑着,“一路还顺利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