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城别墅里。
方知许站在厅落地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。
他听蒋妈说赵柏潼说公寓修好了,这几天先不回东城别墅住。他从来没有告诉过维修人员赵柏潼的电话,公寓修好了没有人通知他,而是赵柏潼先接到通知?
方知许带着怀疑,开车到她公寓楼下,就看见她赤脚在油漆马路上奔跑,一双眼睛空洞无神,他怎么叫她,她都听不到,最后晕倒在他的怀里。
再后来,他看到程牧给他发过来的景培在她家门口的‘灵堂’照片。
方知许一面抽着烟一面听着楼上的动静,他让蒋妈陪着她,他知道她有应激性障碍的旧疾,担心她会复发。
他不太放心,转身正要往楼梯上去,程牧的电话打过来。
他调转步伐,去阳台接听,“怎么样?”
程牧说:“查到赵柏潼出事前接到一个陌生号码,那个号码在跟她通话后就注销掉,没有注册人信息。”
方知许略沉吟,“会跟林宇有关系吗?”
“没有线索能证明跟林宇有关,而且您跟赵柏潼的关系一直瞒着外界,知道你们关系的几乎都是自己人。”程牧顿了顿,“如果是林宇,我想不明白,林宇用景培的事情恐吓赵柏潼,难道只是为了拿赵柏潼警示您,警示您他知道了你们的事儿?”
方知许眉眼深沉的令人无言,“林宇最近在忙什么?”
程牧说:“他前几天跑了一趟云城进了一批酒,好像在南城西郊盘了一块儿地皮,要开酒吧。”
方知许望着远处的城市夜景,高楼大厦林立,灯光璀璨如星辰,他想到以前跟赵柏潼依偎在这里的夜晚。
他还想再说什么,听见楼梯稀疏的响动,扭过头,是赵柏潼扶着楼梯往下走。
方知许挂断电话。
“醒了?”他打量着她的神色,她的脸色还是很白,很易碎,光着脚露出圆润莹白的脚趾,踩着木质楼梯往下走。
“嗯。”她细弱的应了一声,眼睛缺乏神采。
“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,刚刚私人医生给你打过针,知道吗。”
赵柏潼没回答他的问题,反而问道:“是景家人干的吗?”
方知许皱了皱眉,“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,你好好休息。”
景培那张呲牙咧嘴的黑白照片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,她手心全是冷汗,身上阵阵发冷,她头抵在方知许宽阔洁白的衬衣领口,泪水在眼圈里打转,“我害怕。”
“我做梦了,梦见我的父母,他们把枪抵在我爸爸的额头上,我藏在柜子里捂住嘴巴不敢出声……我爸爸的血溅了我妈妈一脸……然后是我妈妈……知许哥,我好害怕。”
他眼里暗藏汹涌,一双手僵了许久,而后用轻柔的力道按住她头顶,“害怕就哪里都不要去,就住在这里。”
她干涩沙哑的声音在颤抖,“知许哥,我好冷。”
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,敞开衣襟把她裹进怀里,温柔的问:“好点了吗?”
……
赵柏潼跟宠物医院请了两天的假。
一面恢复身体,一面做笔试的准备,她回购了大学时期的课本和重要学术资料复习。
第二天黄昏的时候,有人摁响门铃,她以为是蒋妈忘记带钥匙,打开门,却是孟棠站在门外。
“有事?”赵柏潼警惕的看着她。
孟棠伸着脖子往里面望,赵柏潼想要关门被孟棠拦了一下,“慌什么啊,见到我跟老鼠见到猫一样,做贼心虚啊。”
赵柏潼说:“孟棠姐,如果你没什么事,我还要回去复习。”
孟棠扯着笑,看她的眼神很轻蔑,“嫂子都不叫了,行,我对称呼原本就无所谓,反正我是知许名正言顺的未婚妻。这两天你见到知许了没有?”
赵柏潼半握着拳,听她这样问又觉得好笑,“你是未婚妻,干嘛要问我,你的未婚夫在哪里?”
孟棠变了脸,攥住她纤细手腕,“你住他的房子,他不在君悦公馆,不在南航,不在老宅,那就是在这里。”
赵柏潼觉得孟棠很无礼,这幢别墅早就已在她的名下,她叹了口气,“这是谁的房子你可以去房产局查清楚,你要是有急事可以打知许哥电话,在别人家门口大喊大叫,真的很没礼貌。”
“我要是能打通他的电话,我还会找到你这里?”孟棠悲愤交加,“我确实有急事找他,我父亲病重有事情交待,他和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联系不上。”
赵柏潼也有两天没有见到方知许,跟孟棠说:“你都联系不上他,我又怎么会联系得上。”
孟棠仰了一下尖尖的下巴,“那你打一下不就知道了。”
赵柏潼犹豫着,这原本不该是她管的事,可孟棠说她父亲病危,没有人会拿父母的身体开玩笑,想到父母,她心脏一下下收紧。
赵柏潼,“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接。”
孟棠咬了咬唇像在赌,“你打给他,哪怕是他不接,你如果不打,我今天就不走了!”
赵柏潼不想跟她纠缠,把电话拨过去,电话那头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,正当她要挂断电话时,听筒传来熟悉的声音,“怎么了,柏潼?”
他温柔的声线,让赵柏潼顿了一下。
孟棠的心像刀片刮过,他不接她的电话而接她的,她忍着窒息的感觉,把赵柏潼手里的电话夺过来,“知许,是我,我父亲心肌梗塞已经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两晚。”
方知许倒是没有责备她为什么让赵柏潼给他打电话,只是声线冷了许多,“现在怎么样?”
孟棠泫然欲泣,“我不知道,我好害怕,如果爸爸有什么事,我跟妈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,你能陪陪我吗,知许。”
赵柏潼看着她,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切换两副面孔。
电话那天沉默两秒,“等一等,等我把手头事情处理完,就去医院看望伯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