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印宽大,除却泥泞,空气中还飘着一股腐烂的臭气,直冲人天灵盖。
我没有追上那人身影,脚印经过二楼,径直上了三楼天台。
当我追出去后,圆月高悬,近得触手可及。
可天台上空空如也,哪儿有什么人,就连脚印都没有一个……
我走到天台中央,更觉得茫然,跑哪儿去了?跳楼?
三楼不算太高,却也绝对不矮了,我刚没听到任何重物坠地的声音啊。
依旧顺着天台四边看了一圈儿,没瞧见下方有人。
当我下楼时,却发现分外荒诞离奇的一幕。
明明楼梯那么多脚板印,全都消失不见,和我刚打扫过后一般,地面干净的一尘不染。
我匆匆回到一楼厅,那里的泥泞脚印一样消失了。
产幻了?
“姝灵?”我喊了一声。
对,先前白姝灵没出来,这就很奇怪。
家里进贼了,她多少得有点儿反应吧。
身旁安安静静,瞧不见半个鬼影子。
我一激灵,手往兜里一抄,贴身装着的布人居然没了!
手往外一拔,顺道衣兜都给翻开,是真的空无一物。
我先前明明记得,换衣服的时候,我还将布人从兜里拿出来,贴身放好,难道是出门的时候,我将布人弄丢了!?
思绪间,快步朝着卧室走去,一手掀开了被子,床上一样什么都没有。
一股焦虑和紊乱感冲上心头,我正准备返回吃饭的地方去找,忽然又觉得,房间冷飕飕的,这温度就像是将手伸进了冰箱,让人重重打了个寒噤。
“笃笃笃笃”的敲门声响起。
“谁?”我警觉的走到卧室门前,盯着厅门。
没人回答我,就只是敲门,笃笃笃笃的,十分急促。
“苟驹?”我喊了一声。
敲门声戛然而止。
这一时间的安静,让人心跳的更快。
汗珠顺着额角淌下,敲门的人,绝对不是苟驹!
懊恼的感觉更重,如果不是将布人弄丢,现在白姝灵已经告诉我,是谁在敲门……
当然,我肯定不是因为白姝灵能在“某些”地方帮到我,现在她不在,不方便,这个原因去心急。
是因为,白姝灵本身就不错,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格外微妙,人,要讲一个责任。
恐惧的时候,人会想说话,来排解恐惧。
没人说话的时候,就会乱想,思维发散。
我一手摸到了怀中的冰凉硬物,寻龙分金尺,这东西是打过膏肓鬼的,老陈家的两样风水法器,都是厉害的镇物,面对尸鬼,自保无虞。
谨小慎微的走到门前,我一手拽开门,冷风嗖嗖的刮着,门外又空无一人了……
我不知道怎么说,心上像是有根悬梁之刺。
这时,视线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,距离我很远,长发飘飘,分明是个女人。
第一反应,是白姝灵?!
本来往前迈了两步,一下子又驻足。
白姝灵在那么远飘着干什么?
分明是先前敲门的“人”!
神三鬼四,敲门的肯定不是活物。
心里发紧,脑仁都一阵阵抽痛。
我退回门内,将门关上,小步走到另一侧的窗户位置,瞄着远处。
这角度,恰巧能看见视线尽头的那女人。
我没有跟上去,她依旧在走远,很快就完全消失不见。
直至此刻,我才稍稍缓过来一口气。
一扭头,一张苍老的脸几乎杵在我脸上,我魂儿都快吓飞了,寻龙分金尺朝着他当脸劈去!
手陡然停住,那老脸瞅着我,表情显得木然。
我却认出他来,居然是卢老爷子?
“嘘……”卢老爷子做了个噤声的举动,眼珠子瞄着窗户位置。
“她来找你了……”卢老爷子的语气,透着一丝惨然。
“陈先生,去卢家,走,快一点,这里不安全!趁她还没进屋,快走!”
卢老爷子脸上都是焦急和催促。
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,卢老爷子直直朝着门口走。
他背影宽大,腰背板直,头发更苍白。
这不正是先前在屋里没听我说话,直接上二楼的人影吗?
居然……是卢老爷子?!
不,不对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鱼烂虾的味道,地面又是一滩泥泞脚印。
“来……”
“来啊……”
门已经被卢老爷子打开,他冲着我左右摇摆着左小臂,一部分月光照射在他脸上,这一幕别提多恐怖了。
我从怀中掏出来了另一样东西,罗盘。
指针飞速旋转,这转针,代表恶阴之气徘徊!
有鬼祟!
卢老爷子……不是人!
鸡皮疙瘩蹭蹭往下掉。
只不过,不等我新的举动,门口又空空荡荡,卢老爷子消失不见,地面的脚印一样没了……
我再度谨慎走至门前,月光太清冷,夜路太死寂。
接连撞了两下鬼,让我格外的心绪不宁。
最重要的是,白天我们分开的时候都好端端的,怎么天黑没多久,卢老爷子就死了……
那先前的鬼是谁?
卢家小姐?
脑子莫名就闪过一个画面,当时卢家小姐被捞起来后,只能脸朝着船底,之后还侧过来,怨毒的瞅着我……
真就和那女捞尸人徐湘灵说得似的,坏了规矩,要出事?
可这规矩,是捞尸人的规矩啊。
心烦意乱的感觉重重叠叠的涌来。
小二楼我是待不下去了,仔仔细细审视过外边儿,没瞧见半个鬼影子。
我小心翼翼将寻龙分金尺插在裤腰头上,一只手摁着,确保随时能拔出来,随之我匆匆离开。
先前那女人的身影,好像是消失在平房前边儿,因此,我就直接走的平房背面。
顺着我先前吃饭,卖小黄鱼儿金条的路走了一遍。
饭店去了一次,金店也去了一次,甚至还去了我买杂物零食的超市,和他们形容过布人的模样。
这几家店都告诉我,没见过布人,天黑到现在,更没有人丢过东西。
布人不值钱,他们没必要骗我。
我更心重,更觉得发慌了。
路上走了得有七八圈儿,甚至连路边的环卫工我都问了,还是一无所获。
时值午夜,我沮丧的回住处。
本能的,就走了平房前边儿。
这时候,那几个房间都亮着灯,是人回来了。
回来其实也就回来了,我没必要多管什么。
鬼使神差的,又想到先前卢老爷子在小二楼里,卢家小姐还来敲了门,因此,我去了苟驹房门前停下,敲了敲他的门。
房门被推开,苟驹红光满面,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。
“咦,陈先生还没睡呢?”苟驹稍显的诧异。
“嗯,和你说个事儿。卢老爷子来过了。”
我其实话还没说完。
苟驹立马甩甩头,人都谨慎起来,说:“卢家去不得,卢小姐是死倒上岸,不安宁,卢家是得出事的。”
刚语罢,苟驹脸色微微一变,说:“你不会是刚去了,才回来?”
我脸色同样变了,死死的盯着苟驹,说:“你晓得会出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