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月色下的男子一袭宽袖白袍,长身玉立。
即使左手拄着根玉色拐杖,也丝毫不损他的风姿。
那人听到身后动静转过头,诧异道:“姜姑娘?无涯?”
姜昭问道:“扶苏哥哥,你受伤那么严重,跑来这里做什么?”
萧扶苏苦笑道:“明日酉时便是继任大典,若是没能找到狐泪,狐灵与我们的交易作废,师门的任务便完不成了。”
从小在仙门被寄予了厚望,所以萧扶苏对自己要求极高,仙门的任务,就没有他完成不了的。
别的小辈完不成,可能自家仙师还安慰几句。
萧扶苏完不成,不用宗主开口,他就自己去领罚了。
唉,这可能就是主角过于强烈的责任心吧。
姜昭从笼子里放出灌灌鸟,对萧扶苏道:“不如让它们去找找吧,若是明日辰时还是找不到,我们再进去。”
萧扶苏诧异:“灌灌鸟?”
听完姜昭的解释。
萧扶苏笑道:“当年姜姑娘从玉清宗辍学倒是宗门的损失。”
以往他只觉得姜昭太过粘人,如今相处下来,发现她不仅胆识过人,还异常聪慧。
送出灌灌鸟后,三人坐在了树下。
沈确的手才上了药,萧扶苏的腿脚又不方便,姜昭主动担起大任,在周边捡了许多小树枝来烤火。
此时她突然有点想念袁厌离了,虽然他臭屁又自大,但起码还是能干活的。
姜昭已经将捡来的树枝堆成小锥子的形状,萧扶苏抬手想动用灵力来点火。
姜昭伸手制止了他:“你的灵力还是留着好好养伤吧。”
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自制的燃火符,口中默念了几句口诀,将符纸抛向树枝。
树枝瞬间点燃了。
萧扶苏的眼睛也随着火光的点燃而亮了一瞬。
“姜姑娘当年上山主修的是符箓?”
玉清宗是剑修宗,但也有些弟子在画符上有天赋的会专门培养为符修。
“啊?”姜昭眨了眨眼:“画符还要专门学吗?不是照着书本上画出来就可以了吗?只是有点废血,我怕疼所以就只画了几张。”
萧扶苏轻笑出声。
姜昭这话要是被玄符宗那帮老头子听到,怕是要气得跳脚。
他们毕生都在研究,如何把灵力灌输进不同纹路的符纸从而使符纸生效。
三人围着火堆静静地等着。
沈确闭着眼靠在树上。
姜昭也有些撑不住了,眼皮不停地打着架子。
“找到了,找到了。”
一只灌灌鸟从谷口飞出。
姜昭豁然站起,赶忙上前伸出手心,灌灌鸟张开嘴巴将一个蓝色液体吐了出来。
沈确睨了眼摊在姜昭手心的蓝色的液体,疑惑道:“这就是狐泪?”
姜昭也有些不确定。
那团蓝色液体状的东西形状十分不规则,它的身子圆圆的,前头好似还有两个小触角。
狐狸的眼泪长这样吗?
萧扶苏皱了皱眉,叹气道:“这是海兔子。”
姜昭:“海兔子?”
萧扶苏道:“是北海特有的生物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不过海兔子生性温柔没有攻击性,不用害怕。”
姜昭道:“它是在哭吗?为什么不停地流着蓝光。”
海兔子宝蓝色的透明身体上,好像有细小的口子,正往外飘散着淡淡的蓝光。
萧扶苏:“书籍中记载海兔子天生不会流泪,它可能是受伤了。”
看着海兔子柔软可怜的模样,姜昭心都要化了。
沈确以为姜昭会跳起来,甩开那个恶心的鼻涕虫。
结果一抬头,见到了姜昭母爱泛滥的眼神,古怪道:“它跟蛇一样滑溜溜的,你怎么不嫌弃?”
姜昭长大嘴巴,诧异道:“这怎么能一样?”
沈确不解道:“怎么不一样?”
姜昭眼中的海兔子柔软美丽,而蛇却是滑腻阴森的,她不知道沈确为什么会把两者进行对比。
可能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吧。
她也不是喜欢强行让人家赞同自己观点的人,索性没有回答。
她从怀中掏出方才给沈确上药的小瓷瓶,把药粉洒了点在指尖,又两指相互碾了碾,使它均匀地染在指腹,随后轻轻地涂在了海兔子的身上。
灵药果然有用。
不一会,海兔子身上的蓝光就停止了扩散,它似乎也感受到了姜昭的善意,用柔软的触角碰了碰姜昭的手心。
姜昭手心发痒,不由地咯咯笑了起来。
沈确想起方才姜昭只是把药粉随便洒在了自己的掌心,心中有点不是滋味。
他轻嗤:“这么一个鼻涕虫也值得你这样关心。”
姜昭不知道沈确在阴阳怪气什么,不过他平常也是这样。
索性无视。
只朝着萧扶苏问道:“这东西可以放在湖泊里吗?”
姜昭担心它原本住在咸水,现在突然住淡水会不会不适应。
沈确笑道:“可以的,它们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。”
“找到了,找到了。”
又一灌灌鸟飞了过来。
它口中衔着一颗泪滴形状的蓝色晶体。
其他灌灌鸟也呼啦啦地飞了回来,禀报堕神谷中没有其他亮晶晶的蓝色物体了。
姜昭望着手中的蓝色晶体,那看来这颗就是了。
姜昭答应明天把剩下的尾款送到蓝月湖旁,并帮灌灌鸟把带血的布条一一解下。
轮到最后那只有一戳呆毛的灌灌鸟时,姜昭发现它身上的布条不见了。
“掉路上了,掉路上了。”灌灌鸟叫道。
姜昭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,让萧扶苏和沈确把狐泪带回去,自己则去了趟蓝月湖。
姜昭提起裙摆,蹲在蓝月湖旁,伸出手把海兔子浸入水中。
海兔子漂亮的耳朵在湖水中软软地浮动着,十分乖巧。
姜昭:“抱歉啦,不能把你送回老家,七七之前跟我说过这里的湖水富有灵力,相信你在这里生活,伤势也能很快好起来的。”
姜昭在等海兔子自己游走,可好一会儿了,海兔子还是紧紧缚着在她的手指上。
依依不舍的样子。
姜昭无奈,只能伸出左手手指,轻轻将它抹了下去。
海兔子落入水中,没有朝湖心游去,而是徘徊在湖边,样子看上去十分委屈。
姜昭挥了挥手道:“拜拜啦,要好好照顾自己哦!”
海兔子在水中也挥了挥触角。
姜昭收回手,往青丘走去。
“咦”姜昭看着自己的手掌奇道。
她方才折树枝点火时,手指上被刮出了些小口子。
现在竟然全都愈合了。
想到刚才海兔子用触角上淡蓝色的粘液抹过自己的手心,所以是它治好的吗?
-
堕神谷,一人身羊角的男人,捡起飘落在地上的布条。
那黑色布条轻轻一捏还能沁出血渍,人身羊角男痴迷地望着布条,伸出舌尖舔舐着布条上的血迹。
舌尖上传来火烧般的燎痛,他却没有任何退缩,又将布条贴在鼻尖,吻了吻,呢喃道:“哥哥,你终于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