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初宁的话让气氛瞬间冻结了几秒，她说完又觉得后悔，继续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喝粥，下一秒下巴便被他抬了起来。
黎初宁被迫看向靳沉翊。
“谁跟你说我要离婚？”
靳沉翊的语气带着沉沉的压迫感，黎初宁不自觉咽了下口水，心虚地说，“你出差前一天……我在你的办公室里无意看到了离婚协议。其实你不用瞒着我，我俩本来就没什么感情……”
靳沉翊被气得笑了一声。
直到现在，他总算是明白前段时间黎初宁的冷淡究竟是因为什么。这样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差点让她将他推远，若她一直藏在心里不问，那他岂不是要被冤枉一辈子？
黎初宁内心忐忑不已，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之后久久没有言语，看着她的目光也晦暗不明。她正准备转移话题缓解尴尬，便听见靳沉翊道，“离婚协议是你来公司上班之前我准备的，那天我拿出来准备扔了，后面忙起来一时间耽搁了。”
黎初宁搅动热粥的动作顿了顿，手指不由得攥紧了勺子。
“关于我的事，我没有任何隐瞒的部分，即便是之前对你没有感情的时期。”靳沉翊一字一句认真地道，“因为我觉得作为夫妻，信任是感情的必备品，坦诚是信任的基础。”
黎初宁心头微动，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胸口蔓延遍全身，她深呼吸一口气，鬼使神差地问，“你的意思是，现在对我有感情？”
靳沉翊不置与否，反问她，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……”黎初宁心里乱糟糟的，她觉得大概是吃了感冒药的原因，头脑不太清醒，一时因为他的话欣喜，一时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烦闷，支支吾吾了半天，靳沉翊静静看着她，耐心等着她的回答，可安静了许久，黎初宁始终没有开口继续说下去。
靳沉翊盯着她红红的耳尖，勾了勾嘴角，也没有继续逼问，只是轻声说了句，“黎初宁，我不想离婚。”
他也没指望她回答什么，说完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，静静地吃了起来，一时间空气安静得只能听见勺碗碰撞的声音。
直到靳沉翊快要喝完一碗粥，黎初宁突然抬起头冲他一笑，“好，那就不离。”
靳沉翊动作一顿。
黎初宁说完放下勺子起身，“我吃完了，谢谢你的粥，我去洗个澡。”
她逃也似的离开，不敢回头，却能感觉到背上灼热的视线。
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及此事，等黎初宁慢吞吞洗完澡出来，靳沉翊刚好在阳台打完电话。他掐灭了烟进屋，黎初宁撇了眼阳台上烟灰缸里的烟头，问，“遇到什么麻烦了吗？”
“工作上的事。”靳沉翊随手取下外套，“走吧。”
“去哪？”
靳沉翊看了眼黎初宁身上的卡通睡衣，挑眉道，“明天曾家的晚宴，你不需要一身漂亮的礼服么。”
黎初宁有些窘迫地扯了扯衣角，她的确很久都没有买过新衣服了，尤其是社交场合需要穿的礼服。刚刚两人将话说开以后，黎初宁面对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别扭，犹豫了一瞬欣然接受了靳沉翊的好意。既然没打算离婚，作为他的妻子，花他的钱买一身礼服不过分吧。
“那你等我一下，我去换衣服。”
黎初宁迅速换了一身休闲装，跟着靳沉翊出门，在车上时手机收到好几条信息，震动个不停。
靳沉翊瞥了一眼，黎初宁看到屏幕上的名字，条件反射将手机盖了过去，嘿嘿讪笑，“明天的晚宴你也要去吗？”
这生硬的话题让她自己都觉得心虚，靳沉翊却没有逼问，反而顺着她的话语气平和地回答，“明天晚上顾期远的生日，我恐怕抽不开身陪你去曾家。”
黎初宁刚要回答，靳沉翊又补充了一句，“顾期远你还记得吧，就是你的前男友顾期许的哥哥。”
黎初宁：“……”
“对了，下周六妈妈叫我们回家吃饭，你有时间么。”靳沉翊一边开车一边目不斜视地问。
黎初宁知道下周六是赵美珍的生日，点了点头，“妈的生日，当然有空。”
车子停在一条老街的巷口，黎初宁有些意外。不是买礼服么，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？
看出她的疑惑，靳沉翊解释，“有一个老朋友在这边开了一家高级礼服定制店，她家的衣服挺适合你。”
黎初宁本以为靳沉翊单纯只是想照顾好友的生意，到了他所谓的服装店才发现，这家店的主人竟然是法国著名服装设计师unly。
“二哥。”unly一口流利的中文，蓝色的眼珠转了转，好奇地在黎初宁身上打量，靳沉翊介绍，“我的妻子，黎初宁。”
对方显然是第一次听说黎初宁这个名字，怔了怔，随即开朗地笑道，“二哥，你不厚道啊，什么时候结的婚，竟然没有邀请我参加婚礼！”
“我们还没有举办婚礼，快了。”靳沉翊自然地牵过黎初宁的手往里走，黎初宁绷直了后背有些不自在，手心冒汗，unly的目光浅浅扫过她和靳沉翊相牵的手，神情有些复杂，欲言又止了半晌终究是没有开口，直到黎初宁看上橱窗里那件绿色的礼服。
“嫂子，要不看看其他款式？”unly不露声色笑道，“嫣嫣，带我二嫂去选一下礼服。”
“来了。”一道熟悉的女声。
蒋嫣从库房出来，脸上的笑容在看见黎初宁那一刻僵在了脸上，神情变得有些局促。
黎初宁却并没有为难她，unly店里的礼服款式不多，陈列的不过二十来套，她自顾自挑选起来，哪怕蒋嫣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言，她也乐得自在，选了一款黑色短裙和一款咖啡色长裙，让蒋嫣拿给她试穿。
“抱歉，我有些不舒服，需要去一趟洗手间。”
黎初宁回头看她，蒋嫣的脸色确实有些泛白，不像是撒谎，不过就算是借口她也并不想计较什么，她是来买衣服的，并非找茬，不至于在蒋嫣兼职的地方刁难她一通。
蒋嫣离开后换了另一个导购过来，黎初宁去试穿礼服，靳沉翊和unly坐在休息区喝茶。
“二哥，我一直以为你会和顾瑶姐在一起。”unly含笑吹开茶沫，调侃道，“再不济也是沈英。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陌生人。”
靳沉翊抽了口烟，看向黎初宁试衣间的方向。
“不是陌生人。”
unly一愣，好奇地看向他。
“你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件事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