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图雅？好名字。很久很久以前，大概是几亿年前，名叫多图雅，该是个少数民族。亿年以后，她的名叫多图雅的，既然是少数民族，有一些特殊特点。
和林清怜不同的，多图雅的眼睛并不是黑色，甚至不是棕褐色。她的眼睛，像一个明亮琥珀，她有一对琥珀色的，泪汪汪亮丽眼睛。
多图雅不知道，这几天有人盯着。她不知道，为什么盯着。她只是个普通姑娘，她总是懵懵懂懂，生活没什么特殊的。只要呆在房间，有一顿沙子饼干，不敢出去，出去就会饿死的。
“…………。”
长期隔离，会让人神智模糊，有时候语言退化，有时候浑身无力。朦朦胧胧的，这是在做什么？
多图雅有两间房间，自己的一间，隔壁的一间。那是一间黑暗房间，有一些小秘密。自从十八岁离开母亲，她就呆在这里，默默待着，从来没想着偷偷逃跑过。虽然是模糊的，她还记得她的母亲，母亲说：“图雅，你要好好呆着，外面是一片死寂的，外面没有任何食物的。”
出于恐惧所以困死？在这间房间，这里的多少人活到28岁？也许会发疯，狂躁，坚持不住。或者饿死，或者是上吊。
孤独上涌，书籍变的相当重要，或者是一点点的娱乐。多图雅有一本画册，是她在暗影无间交易得来的，她没有画笔和画本，她会把灰尘堆积一起，又在灰尘上作画。这样可以反复利用，她有一个塑料做的杆子，用这个充当画笔。塑料杆子是假花上摘折下来的。有些人精神崩溃，这时候需要花朵，没有真的，弄些假的。
多图雅会蹲在地上拨弄，画册上有一些图集，她时常傻傻看着，默默盯着很久。
至于林清怜所说的，会受欺负之类的，她不知道。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，什么的对是错。大概是麻木的，别人对她怎么样，别人要怎么使用她，她是不清不楚，不明白。不知什么好，什么不好，好与坏有什么意义？别人说好就是好吧，别人说不好就是不好吧，她不明白。糊里糊涂，没有想法？有了想法，又如何呢？没有能力，只有接受。接受了可以活下去，这是目前处境。
她会把房门锁紧，看着安全点，其实阻止不了，也只是看着安全。有人有钥匙，得到钥匙，可以开门。警察也可以，就和上次一样。
“她……好漂亮啊。”多图雅想着。多图雅用灰尘作画，脑子里都是那个人，漂亮的姑娘，林清怜。来了个女孩，和她一样的，和她完全不同。
“她是什么人呢？感觉她完全不一样。她……什么名字？”多图雅又想。
想着想着，走廊里有脚步，她紧忙回去，到一个指定位置。过了一会，有人推开房门。多图雅低着头，看着鞋子，不是警靴，是一双漆黑皮鞋。她才是慢慢抬眼，一个又恶臭的，他有一层厚厚牙垢。
“先生，你......您来了。”多图雅说着。
进来这个人，是一个光头。皮鞋皮衣皮带，一串闪亮钥匙。不是别人，之前就和贪狼见过面的，青云大厦管理员：欧阳志光。
欧阳志光咬着一颗烟头走进来，又直接将烟头丢在地上，推开多图雅，霸占她的椅子。所以多图雅站着，恭恭敬敬。欧阳志光心情不好，捏了烟头。
“警察局这些畜生，搜刮的越来越勤了！竟然还有跨区搜刮的！这些软蛋！自己的地盘，也让别人进来？”欧阳志光大骂着。
欧阳志光看一眼，多图雅撇过眼睛。
“多图雅，你说这些当警察的，是不是软蛋？”他问。
多图雅没有回答，她时常保持沉默，这也是生存之道。
“哎～，这里有没有别人！”欧阳志光说：“这里就我们两个人！难道还有人盯着我们？有人偷听吗？诋毁警察是重罪，我也知道。不过这里没有人，你想听你说些，说。”
“……”多图雅还是不说。
“你快说。”
“……”多图雅沉默着。
“说一下，贱人。”
多图雅：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“我要你说！我命令你！”光头突然愤怒的，一下抓住多图雅，对着墙面猛摁。他拿她的脑袋，猛敲一下，弄得她头发散乱！
“说。”欧阳志光又回到座位。
房间里，爆发一下又是恢复宁静，多图雅不敢哭泣，她害怕，更怕激怒他。欧阳志光是一个喜怒无常的，他很暴力，喜欢虐待侮辱。
欧阳志光这个人，早年间是个放荡成瘾的，只可惜年纪渐长，疲软发力，力不从心。久而久之，他的性格是喜怒无常。多图雅很是害怕，害怕流血，害怕受伤。
欧阳志光有所行动。
另一个角落，其实就是隔壁房间，老狼听见了。有一些细微的响动，很不寻常，他知道，可是不能说。
应该由簌簌说。只要等着簌簌，簌簌会说的。
“大人......”老狼笑一下。
林清怜眨眨眼，还是一个单纯的傻样，这个样子，真的合适吗？想要去保护别人，她也是个单纯过分的。
“怎么了？”她问。
老狼笑一下，眯一下眼睛：“大人，一会的时候，你还是不要去吧。有些事情太黑暗，太残忍。要是吓坏了小朋友，那就不好了。”
“你说我是小朋友？我不是。我是你上司，你应该尊重点。”林清怜反驳。
老狼冷笑，说：“大人，还是算了吧。还是我去吧，那个场面，可能不好。欧阳志光，记得吗？就是那个管理员。”
“啊，你是说.......”林清怜捂着嘴巴。
“是啊，很有可能，作为大厦管理员，他是很有优势的。做一些坏事，比如说欺负人，就是......欺负她。还是我去吧，大人。”老狼又说。
林清怜觉得不好，大家都要成长，要有经验，为什么护着她？又看见，老狼很严肃，阴郁看着她，似乎是不容置疑。林清怜沉默着，不敢再说。什么事？会是些什么事？是一些很可怕的吗？会很残忍？是什么虐待的？不让她去，很有必要吗？
“有必要吗？”她问。
“很有必要，大人。”老狼说。
刚刚好，簌簌来电话，簌簌说：“清怜！清怜！不好了！大事不好！你们现在出动吧！快！快！”
“好的，知道了。”林清怜回应他。
林清怜急急忙忙，检查装备。
老狼阻止她，让她呆着。
“大人……，你需要学习，你还是看着吧。”老狼说。
场面惨烈，过于幽暗，老狼一步一步，向着房间里。轻声惨叫，这种乐趣也在刺激他，他有一个邪恶神经，慢慢快活了！
很明显，他是一个扭曲的变态，自以为是。又恶心，又肮脏，虐待狂。这样的，还有一个。
“先生，有人来了。”多图雅说。
欧阳志光正是兴起，刚刚有些快感，外面响起敲门声。在这栋大楼里，这还是第一次。是谁敢冒犯他？他可是大厦管理员。
和敲门声一起来的，是窗外暗雨。云层堆积，形成水汽，可些暗雨是仙子所赐，仙子的乌云，悲愤和狂风，狂风静静飘，沉寂，蔑视。房间里安静，只因为默默开门。
开门，无边黑暗涌入，房间的亮度，瞬间失去，窗边黑暗欢呼奔涌攒动。站着一个，更是漆黑。什么也不清楚，只有一双血色眼睛，还有一个裂开大嘴。
“你好，又见面了。”老狼说。
“你是？……是你？”
老狼捏一下手指，看着邪恶使他兴奋异常，变态喜欢变态，既然他喜欢折磨别人，他又是怎样呢？他也会求饶吗？他也会喊叫吗？他想着怎么吃掉他？要用什么方法折磨致死？心里冷笑，大手忍不住的，轻轻一摸。他甚至想着，弹一下他的脸蛋，是不是富有弹性的？
“你是前几天的警察？又来这里做什么？”他问他。
老狼咧嘴坏笑，从喉咙眼里发声，说：“不要这么见外嘛，我的光头朋友。你难道没有看见，我今天没穿着警服吗？也许我就是……和你一样。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？如果我们有相同的爱好。你不打算先让我进来？管理员先生？”
欧阳志光有些疑惑，思虑一下，放他进来。他还是让他进来了，老狼关上房间，用他的黑暗降低亮度。
“多图雅，多图雅在吗？”老狼问。
老狼一边问，一边抽出香烟给他，两个人一人一支，点燃起受用着。
“把多图雅叫出来。”老狼再一次重复。
老狼说：“放松一点，我的光头朋友。这个，多图雅很美丽的。图雅，你身上怎么有伤痕？哼哼哼，我的朋友，你的品味，有一些特殊嘛。”
多图雅被迫，走到老狼跟前，老狼摸着脸蛋，仔细观察她，多图雅伤痕了，颤颤巍巍。他用两只眼睛审视她，一遍一遍扫着似乎是非常在意。
“怕吗？”他问。
“……，我。”多图雅照例没有说话，她只感觉，又冷又潮湿，她很害怕的，吓一个冷颤。
“她不怕！警官先生！”欧阳志光大声说，又说：“这是大厦里面，大厦会保护她！到底有什么事情？警官先生？”
老狼不愠不恼的，只是轻说：“我不是在和你说话，管理员先生。请你闭嘴，你闭嘴可以吗？同时要保持安静。如果我需要，我会和你说话的。我是在问你，多图雅小姐。”
老狼再次看着，轻轻捏着她，摸着她的脸，又问：“怕吗？多图雅。”
“我……，怕。”她说着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就是这样了，老狼一问，她竟然流下清泪。她是努力克制着，可是……流泪了。
老狼站起来，勾着她下巴：“好了，图雅，我是奉大人之命而来的。既然大人要我来了，你就不会再怕了。不要哭，要是大人见到……那就不好了。”
“你究竟在说些什么？”欧阳志光问。
“嘘，还有一会，麻烦安静。”老狼又和她说：“多图雅，小姐。你可以用我的外套披着，我与大人会解决的，这个安全的地方。你呆在这个里，无论发生什么。呆在这里，能做到吗？多图雅小姐？”
“我……。”多图雅十分害怕，几乎是缩着一起。老狼解下外套，给她披上。她从未穿过这么肥大的东西，这件外套那么大！与她的被子一样！又大，又柔软。虽然看着是油光发亮，披着的感觉，竟是十分温暖。
“你……，你是来救我吗？”
“不，不是，我是来救你，不过不是我。是大人，大人救你，明白吗？”老狼轻说。
老狼扶着多图雅，让她到一个角落。
“你究竟说什么？”欧阳志光冷冷盯着。
老狼则是不慌不忙，再给他一颗香烟，他没有要，他就给自己点上。香烟的味道弥漫着，黑暗中一点光源。
老狼很冷静，轻说：“没什么，只不过是杀了你，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欧阳志光一惊，又是看一看看。老狼腰间双枪，是一种强力武器。他强摁着冷静下来，说：“恐怕你不能，警官先生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老狼询问。
他说：“警官先生，我毕竟也是大厦管理员，这个管理员不是我自己加的，是由光明城正式任命的。我叫一声，警官先生，是出于同僚之谊。如果我不愿意，叫你一声警察你又如何？光明城需要管理，只依靠警察？没有我们这些管理者，新约该怎么实行？如果你杀了我，你也是罪责难逃。况且……。”
“况且？”老狼问他。
他昂着头，威胁老狼：“况且，我也不是吃素的。你以为只有你有？你有两把手枪，所以就无法无天了？暗影里，可是有东西的。如果暗影里也有火器，你能嚣张吗？你今天没有防弹衣？你的身子，能抗几发子弹呢？”
“暗影？哈哈，暗影。是啊，暗影，多好啊。”老狼说着：“我都有点羡慕你了，小光头。你很幸运，你很走运，我真的好想折磨你，只可惜大人，大人在这里。你能够一死了之，你不用深受折磨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他感觉惊惧。
“你不是说暗影吗？现在暗影来了。”老狼又把烟盒子拿出来，给自己点一支，这烟盒上有一个狼头，里面没烟了，就放在志光手上。老狼说：“我现在抽烟，你可以逃跑。等你准备好，我我抽完烟。只是小心点，不要跌倒了，暗影里很黑的。好了，快跑吧。”
青云大厦的上一秒，还有灯光。下一刻，直接断电。无边暗影瞬间笼罩，奔涌暗流又有枪击火花。
“簌簌？簌簌！里面怎么搞的？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断电了？”林清怜急问。
没有灯光，簌簌也是难以分辨，还好老狼主动联系，他和她们说：“大人，灯光是我关的，情况有些复杂。这个人是大厦管理员，他是认得我的，盲目杀了人，恐怕影响不好。现在我把电断了，这就可以了。”
老狼这样安慰她，其实是假话。
簌簌不知道，林清怜也没听说过，只有每个大厦管理员，对于夜月会有着深深恐惧！这些管理员只手遮天，又可以蓄养战士为自己卖命，和警察与高层勾结着，谁敢奈何？只有夜月会是他们恐惧的，当黑影笼罩，就是夜月会的清算时候。每一次大厦灯光熄灭，这个时刻，又可以叫——夜月暗影。
“快！调动起来！都快动起来！你们这些蠢货！夜月会来了，夜月会来了！那个人不是警察，那个人不是警察！你们都死了也没关系！掩护我下楼！掩护我下楼！”欧阳志光大声咆哮，他身处高层，电梯没电，他只能奋力跑着！青云大厦乱做一团，一些私人雇佣兵推搡着黑暗里。
等到林清怜走出来，老狼已经站着眼前，他在抽烟，还剩一截。他看着她，她也看他。老狼扔掉烟头，烟头落在尸体上。她看见尸体遍地，血液飞溅着，才是刚刚飞舞，刚刚完毕。
“老狼？刚刚是你开的枪？这些人是你杀的？你怎么……。”林清怜想质问他，看一眼，又感觉陌生恐怖。
老狼给她道歉，单膝跪着，说：“大人，既然要保护多图雅，既然要惩戒坏人，还不如来一次大的。这些死掉的，不愿意在房间里好好呆着的，几乎都是罪恶帮凶，也许略有无辜，总的来说，都是有罪。大人，您……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不怎么样。”林清怜冷冷说着：“老狼，你一直都是这样吗？你是在倒逼我？为你的行为负责？我……。”
“为了多图雅，大人。”老狼提醒她。
“嗯，为了多图雅。”林清怜说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就战斗吧！既然已经闹大了，也就没什么好说的！杀掉他，老狼。”
“遵命，大人。”老狼狞笑。
青云大厦，又在黑夜中开始了激烈枪战！这是一场碾压枪战。有一些雇佣兵，也有一些是本土势力，他们有枪，也有防弹衣。只是老狼命中眉心，每一颗穿过，每一个精准。
老狼清理第十八层，顺着楼层步步向下，每下一层，都有一场激烈枪击！枪击的声音只是起伏一刻，随后又是迅速沉寂，没有人知道，一瞬之间发生什么。没有人逃命，没有人知道。
这些士兵也私下讨论着，恐惧情绪逐渐蔓延。
“喂？楼上怎么没有声音了？这个是什么情况？赢了？输了？该死的，他们究竟有多少人？”
士兵长官说：“不要说话，快一点瞄着！瞄准楼梯口，不论是什么东西，立刻开枪！”
这些士兵静默瞄准，楼上枪响，一直就再无声音。所有人都是心跳加速，有士兵又忍不住：“该死的！到底是什么情况？难道说？这真是幽灵所为？”
老狼站着身后，回答他：“不是，只是老狼。”
“射击！射击！”指挥官立刻下令，只是他们既没有老狼快，也没有老狼准。老狼身为妖精，用人类的武器也是十分优秀。
两把手枪来回射击，只用了几秒时间！又是一层，尸体填满走廊，似乎是过于残酷了。
林清怜默默走着，由尸体走过尸体。她又命令，老狼继续前进，没有其他话。
“老狼，我们还有多能追上？那个人？”她问。
老狼看一下手表，他说：“也许能追上，也许是追不上。大人，我们应该快一点追击，他要去警察局，如果他去警局，就会告发我们。上面知道了，这就会非常麻烦。”
“那我们快点，再快点，老狼。”林清怜再命令他。
欧阳志光正在快速逃亡，只要略有犹豫，就是死亡代价。这时候，求生本能，驱使他快速奔跑，只要跑到警察局，只就要告发他！他可以赢，或者他觉得他可以赢。
终究还是没有赶上，等到老狼出来外面，欧阳志光跑出很远。这已经超出了手枪射程，老狼默默的收回武器。
“我来吧。”林清怜展开大狙，她说由她狙杀他。
她在狙击镜上面瞄了很久，又是迟迟不能开枪。也许是下雨了，视线受了遮挡，如果一枪不中，他可能会消失街角。这会导致无法挽回，换一个人，让他开枪呢？
林清怜决定开枪，只是她脸色煞白，心跳急促。看来……她还不是个合格战士，战士不该多想。
老狼询问：要不然，他来？
林清怜拒绝了，再将眼睛贴着，她问：“老狼，那个人该死吗？那个人该死的，是吧？”
老狼说：“大人，你下不掉决心杀掉他？你是不是觉得，他和你一样，都是人？人总会犯错，人需要一个机会？大人，这你就错了，一个没有怜悯之心的，一个没有道德观念的，一个由激素控制的动物？这种动物也叫人？他是死有余辜的，他的双手沾满鲜血，这些鲜血都是人血。兔死尚且狐悲，人杀人，人折磨人，他却没有丝毫愧疚。这种动物，也能是人？不过是畜生罢了，畜生也算人？”
林清怜扣动扳机，雨夜里，炸出一朵灿烂红花，只是林清怜依旧是颤抖的，久久不能平静。
为什么要用大枪呢？老狼一直觉得，这个枪实在是太大，太夸张。这是一种反器材狙击步枪，用来杀掉一个人，简直是大材小用。不仅仅是杀了人，子弹余威击碎了地砖。
这是一次恐怖袭击，没有真凶，算在了夜月会。对于林清怜，这是第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