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桐叶簌簌落在青石砖上，温暖站在咖啡店门口，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。
咖啡厅玻璃映出她单薄的身影，驼色大衣衬得肤色愈发苍白。
不一会儿，一辆黑色劳斯劳斯缓缓驶来，停在咖啡店门口。
车门打开，乔睿洲从车上下来。
他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高定西装，银质袖扣在阳光下流转冷光，与腕间的百达翡丽表相映成趣。
温暖深呼吸口气，迈脚瞬间，一眼撞进乔睿洲含笑的眼眸。
“久等了。”低沉的男声裹挟着雪松香袭来。
“乔总，真的很感谢您能抽出时间来帮我这个忙。”
温暖将碎发别到耳后，以掩饰面上的尴尬，“我外婆非常执拗，非说等见到外孙女婿后才肯做手术，我实在……”
“荣幸之至。”
乔睿洲微微颔首，“温小姐不必气，举手之劳而已。能帮到你，我也很开心。”
他虚扶她手肘往劳斯莱斯走去，“王师傅会送我们去明德路，那里有家不错的定制店。”
车载香薰是佛手柑混着檀木的味道。
温暖望着窗外飞逝的银杏，突然听见身侧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。
乔睿洲正垂眸审阅文件，金丝眼镜滑落鼻梁，在合同空白处签名的指节修长如玉。
“乔总原本还有其他行程？”她怕耽搁他的工作。
乔睿洲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，“并购案而已。”
他转头提醒说：“倒是温小姐，该改口叫我睿洲。”
还是他心思缜密。
“好。”温暖点了点头。
显然，乔睿洲对那家高定私服店十分熟悉。
一进门，店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，“乔先生，欢迎光临！”
乔睿洲点点头，回头示意温暖：“你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。”
她看中一条白色长裙，却被乔睿洲截住手腕。
他指着展示区一套淡蓝色洋装，问她：“这套怎么样？”
那套洋装款式简约不失优雅，裙摆处绣着精致的花朵，能衬出她一双修长的美腿。
他眼光真不错。
“我试试。”温暖从店员手里接过套装。
当更衣室帘幕掀起时，乔睿洲正在整理袖口。
他动作凝滞半秒，喉结不明显地滚动：“转一圈。”
包臀裙的设计，将她的腰际勾勒出曼妙的曲线。
温暖别扭地扯了扯衣角。
“很美。”他起身站在她身后，“别动，后面腰带松了。”
镜中倒映着两人重叠的身影。
温暖本就生得美丽，这条裙子更是将她的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乔睿洲褐色的眸子里似流沙漩涡一般旋转，久久无法回神。
直到店员的声音出现在耳畔。
“乔先生对女朋友真上心。”店员捧着珠宝托盘过来，“这款白玉项链和裙子很配呢。”
温暖正要解释，掌心突然被温热包裹。
乔睿洲一只手接过托盘，另一只手牵着她大步流星往外走。
温暖疑惑地看向乔睿洲，“乔总，那位店员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，您……”
“既然要演戏，就要骗过所有人。”
他背光而立，眉眼隐在阴影里，“外婆是最熟悉你的身边人，演得不够真一定会被看出来。要想骗过她，最起码——”
轻扬的尾音，令温暖愣了愣，“得先骗过你自己。”
她点了点头：“乔总想得真周到，是我考虑不周了。”
乔睿洲陪着温暖继续逛街。
他们在保健品专柜前演足了戏码。
从导购员手中接过礼盒时，温暖意外地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心脏，倏然收紧。
她脸上的笑容凝固，对面战惊鸿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。
“怎么了？”察觉到她的失神，乔睿洲低声问道。
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，乔睿洲微微扬眉。
战惊鸿一言不发，紧攥着星巴克纸杯站在扶梯口，指节捏得发白。
他大步走来时，带起一阵冷风。
“这就是你不接电话的理由？”战惊鸿死死盯着温暖颈间的白玉吊坠。
那抹珠色，刺得他眼眶生疼。
乔睿洲不着痕迹地将温暖护在身后，似笑非笑地看战惊鸿一眼，“战总，真巧。”
“呵，的确巧得很。”战惊鸿没看乔睿洲，目光直直落在温暖身上。
那短短一瞬，却深邃似海。
她说不清那一眼里包含什么情感，却直觉地往后退了半步。
乔睿洲不着痕迹地将她挡在身后，“我带温小姐出来买点东西。怎么，战总也是来逛街的？”
两个男人的视线，在空中激烈相撞。
战惊鸿突然冷笑，低声揶揄：“温暖知道你的那些手段吗？收购案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……”
乔睿洲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，“战总又能好得到哪儿去呢？上个月，恒生集团老总不就是因为你跳楼自杀的吗？”
空气，骤然凝固。
温暖感觉乔睿洲的拇指在她掌心画圈，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。
她突然挽紧乔睿洲的胳膊，声音甜得像浸了蜜。
“睿洲，不是说好要陪我去买礼物给外婆吗？”
乔睿洲点了点头，拉着她离开。
玻璃幕墙外飘起细雨，两人的影子在瓷砖地上交叠成双。
战惊鸿远远地望着，手背指节捏得发白。
……
察觉到身边人脚步变得凌乱，乔睿洲低头看向温暖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我没事。”
温暖扯了个牵强的笑，真丝衬衫领口下传来心跳紊乱的震动。
乔睿洲微微皱眉：“他要是为难你，你可以直接找我，别傻站着被欺负。”
温暖低声解释，“我是怕给您惹麻烦。”
“我？”乔睿洲低笑了下，“能让战惊鸿摔碎青花瓷盏的，放眼整个京城，除了我还有谁？”
温暖想起以前见过的一则财经头条。
那张模糊的偷拍照里，两个欣长身影在保镖簇拥下对峙。
乔睿洲的银灰领带正缠在战惊鸿腕间，脚边是一盏青花瓷杯盏。
思忖间，她突然想起距离外婆约定视频电话的时间，还有不到一个小时。
她慌乱地抬头，“乔总，我们是不是该……对对彼此的喜好？”
“当然。”
温暖将自己的个人资料递给乔睿洲。
乔睿洲的目光掠过资料上工整的仿宋字体，突然轻笑出声。
“你这是打算把自己装进档案盒里？”
温暖感觉耳尖烧起来，慌忙去抢那张资料单。
却被乔睿洲用手抵住她的腕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