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定好后，无力再挣扎的刘天禄终于软瘫在地，仰望苍穹。
嘴巴里不断溢出来的血液，混杂着泡沫涌出嘴角边缘……
朱允炆终于松开了握住长枪的双手，只听见他剧烈呼吸的同时，口中念念有词。
“萧涵……我替你和孩子报仇了……”
黄河冰面上。
官军行动迅速高效，很快就结果了白莲教反贼，血色蔓延覆盖四周。
新鲜滚热的血液散落在冰雪间形成了浅浅一层温热水迹，轻轻蒸腾着丝丝缕缕白色雾气。
韩阳羽被此场景吓得魂飞魄散，甚至不敢直起身来，只能蜷缩在地上颤抖不已。
“饶了我吧……”
“什么都听你们的，关于白莲教的一切都会告诉你们。”
“包括他们各地的秘密联络人，以及还未被抓到的手下，也会全都说出来。”
“求大人饶命……我真的什么都没干。”
周豪跟刘远看出韩阳羽非普通角色，所以才暂时留下其性命。
二人与正在清点敌人物资的马总旗相互交换了个眼色，同时默契地望向朱允炆。
朱允炆只觉得全身上下无比舒畅。
原本亲手诛杀刘贼后，那种血脉喷张，心脏狂跳的感觉，现在也渐渐平息下来。
韩阳羽求饶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。
朱允炆怒气冲冲地站起身，转过身去，目光阴冷地盯着还在乞求的韩阳羽，一步步向他逼近。
韩阳羽看到了走近的朱允炆，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恐慌，随后满脸堆起谄媚的笑容。
“朱允炆……朱公子。您是清楚的，我也是被刘天禄所迫，白莲教做的恶事皆是他主导的，我从未真正参与其中。恳求您大发慈悲，绕我一命……”
朱允炆捡起一把长刀，拖曳在冰面上。
刀尖与冰面摩擦，发出低沉的嘶嘶声。
韩阳羽似乎意识到情况不妙，立刻开始用力地在地上磕头：“请您放我一条生路……”
冰面上嘶嘶声戛然而止。
朱允炆的脚步亦停下。
韩阳羽眼前那浅浅的血液之上，泛起了微小的波纹。
“那夜，你也参与了。”
朱允炆语气平静。
“那晚……我实属被迫跟随刘天禄，并非自愿。当时我不敢发声，更没有勇气劝阻任何事情。”
朱允炆表情冷漠：“叛贼终究是叛贼。”
恐惧瞬间占据了韩阳羽的心头，刚想说什么却只从喉咙里挤出一连串悲切声。
紧接着，他眼神变得异常恐慌。
韩阳羽脖颈处抽搐了几下，紧接着口中开始涌出大量的鲜血。
朱允炆手中的刀，已然深深地刺穿他心脏。
接着，朱允炆半蹲着身体，双掌握紧刀柄，猛地转动了一下。
韩阳羽的胸膛上，便赫然多了一个血洞。
刘远和周豪二人迅速上前帮忙。
朱允炆松开了刀，转头看向他们俩露出微笑，“这些天麻烦二位了。”
周豪颔了颔首，刘远说道：“既然所有任务都已经顺利完成，我们不妨先回到关卡处休息一晚，明早再返回太原城。”
朱允炆没有立刻回应，而是转身望向北方。
皑皑白雪覆盖了群山。
封冻住的黄河仿佛一块巨大玉带横贯其间。
周豪同刘远交换了眼神，担心朱允炆是不是打定了主意不愿回归。
但很快朱允炆道，“晋西北局势尚不明朗，我希望能留下来，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再说。”
此刻，萧涵应该已经被妥善安置到了晋王府内，有专人照顾想必不会有太多问题。
老三仍旧在外奔波未归，天下局势依旧纷繁复杂。
虽然个人力量有限，但若能与边塞士兵共战，至少还有些贡献可谈。
闻言，周豪陷入沉默。
作为曾经只为太子效力的暗卫成员之一，如今他的一切考量都围绕太孙为重。
对于朱允炆决定继续留在前线应对叛乱这件事，在他内心深处难免会有诸多顾虑。
刘远思索了一会儿，说道。
“那我就陪你一同留在这里，周兄可以返回太原，向太孙汇报此事。”
说完，刘远给周豪递了一个眼色。
周豪明白了刘远的意思，颔首说：“好。”
……
“四叔最近怎么样？”
寿阳城下，朝廷的军队云集，已经围城3天。
在中军阵前，领军至此的朱允熥，见到久未见面的老朱棣时，脸上浮出笑容。
“晒得更黑了，人也显得更加干练，看上去精神极了。”
朱棣看着大侄子，满脸笑意，“你四叔依旧如旧，在军中我就浑身舒畅，没有什么不好。”
朱允熥淡笑，环顾四周北平府的大军，发现队伍井然有序，纪律严明，士兵们士气旺盛。
“四叔可要小心，北边巡视的地方有人议论，说四叔擅自出走。”
朱棣愣了一下，随即大笑起来：“我带领军队来帮大侄子，只要能保我侄儿无恙，即便真的因此获罪，我也甘心被带回应天，任由老爷子严厉责罚便是。”
朱允熥笑答：“多谢四叔鼎力支持。他日如果家人能够重新聚首于应天，必定得多敬四叔几杯好酒以示感谢。”
朱棣很是高兴。
石伟毅静静地观望着整个场面，嘴角微扬。
太孙对燕王未经许可，引兵南下并没有太多怀疑，不过如此提醒一番，倒是十分恰当。
而此时，朱棡走上前来给了朱棣肩膀两拳：“你怎么就一声不吭跑来了呢？允熥刚好在，咱们几个今天可要好好喝个痛快。”
朱棣露出几分无奈神色。
除了一向留在京师，不怎么饮酒的大哥外。
老二和老三可是出了名的好酒量。
如今二哥还在京师处理公务未能碰面。
但这位三哥同样是海量呀。
朱棡瞪着眼威胁：“难不成你不想和我喝酒吗？莫非我要当着允熥的面把你昔日在中都，偷看看哪家小姐洗澡的事给讲出来？”
此话一出，在场众人皆感惊讶。
石伟毅等人迅速将目光移至他处，以免尴尬。
朱棣立刻脸红了起来，用一种幽怨的目光望向朱棡，并注意到一侧正在憋笑的朱允熥。
朱棣眼睛瞪圆圆：“你笑啥，难道你相信你三叔的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