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仍旧阴沉沉的。
好在白天那些大爷大妈都爱出门转悠,姜娴感到安心许多,上午出门买了些储备食材,把冰箱填得满满登登。
她接下来一周都不打算出门了。
买来闲置的食谱有了作用,整天摊开靠在厨房窗户上,姜娴闲来无事就摆弄,一整天下来除了做菜还是做菜。
从早吃到晚,也就饱了,该睡觉了。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天。
姜娴在有天凌晨从梦中醒来时又听到了那个不属于她的脚步声。
可能在厅,也可能在楼外面。
具体在哪里,她也无法分辨。
卧室门在临睡前锁上了,姜娴的枕头下面压了一把水果刀。
她蒙头躺在被窝中,微弱的手机屏幕亮光在被子下聚拢成一个圆圈,光晕扫过的心脏下突突跳个不停。
姜娴点开信息界面,思索再三后,输入了温长麟的号码——
“在萍江,来救我。”
她发完短信,摁灭手机屏幕,闭上眼蜷缩起来。
“黄油110克,细砂糖60克,低筋面粉180克………”
午后姜娴围着围裙站在厨房中,洁白的脸颊上沾了面粉,她不在意的蹭蹭,反而越蹭越多。
她有些气闷,索性不管了,弯腰盯着食谱上写的一边念一边按照步骤做。
第一次做蔓越莓曲奇饼干可谓是手忙脚乱,不过出来的成品差强人意,姜娴连拍了个九宫格,发了个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。
她送给楼下的小朋友一些,剩下的放在厨房,像是吃够了,没再管。
然后她进卧室睡了个午觉。
等到睡醒再起来,姜娴准备晚餐时随意瞥了眼那堆饼干。
少了一个。
她垂眸,吃过饭收拾厨房卫生时随手把剩下的饼干全部丢进了垃圾桶。
温长麟是夜半到的。
他像个脾气暴躁的莽夫,邦邦邦重重敲门:“开门!”
摆出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弄醒的架势。
随着他的到来,那阵存在许久的脚步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消失了。
姜娴没什么情绪地掀开被子,出去打开门,微微抬眸。
一张凌厉中带着丝丝苍白的俊美五官出现在眼前。
温长麟一身黑色卫衣牛仔裤,身高腿长地挤了进来:“又打算利用我使什么坏?”
他抬腿勾上门,周身挟裹着深夜寒意,直逼近姜娴把她困在方寸之间。
两道呼吸顿时交织在一起。
姜娴喉咙动了动,眼神不自然地瞥了下四周,声线颤抖:“有人跟踪我,我听见声音了。”
温长麟盯着她:“有事钟无艳,无事夏迎春呐。担心有歹徒,所以就喊我这个病号来?你怎么不叫我大哥?”
他说着,攥住姜娴的腕骨放在自己胸口前,咬牙切齿:“现在还疼呢。”
“疼?”姜娴闻言展平温热的手心摸了摸:“伤口疼还是里面疼?”
她仰头,望着温长麟。
可能是真的无人可依,又怕被其他人找到,所以只能想到自己了。
温长麟拂开她的手,冷哼一声,带着嘲讽:“疼不死。”
姜娴不吭声了。
良久,她轻声道:“我以为你只是做做样子。”
姜娴仿佛心有愧疚,她缓缓伸手,指尖却克制地落在温长麟的领口处:“我想……看看。”
“你看个屁!”温长麟打掉她的手,大摇大摆走进屋坐在沙发上,随手捞了个抱枕抱在怀里,大爷般地坐姿,倨傲的目光扫过厅内每一寸。
又小又窄,破烂不堪。
原本是想说些嘲弄挖苦的话,只是看了两圈之后,他发现竟然布置得有一点点温馨。
温长麟啧了声:“这是什么贫民窟?你跑出来就为了过这种苦日子?脑袋被驴踢了吧。”
“当初是你要我离开,也是你问我要去哪里。”姜娴把自己最喜欢的抱枕从温长麟怀里薅出来,塞给他一个不太喜欢的,说:“我没食言。”
“………”温长麟翘起长腿,懒洋洋靠在沙发上:“这里挺偏的,你要是想留就留下吧,明天我去买套新的,你住这种连保安都需要被人照顾的小区,难怪招贼。”
他指的是门口那个六七十岁退休后再就业二次上岗的保安大爷。
萍江县这里估计除了他还没第二个人知道,他特意坐黑车来的,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。
家里现在乱成一团,温长麟正好在这儿养养伤。
他想到这里,指挥姜娴:“给我弄点夜宵,饿死了。”
“厨房在那里。”姜娴伸手指指。
“?”温长麟道:“你让我自己去?记不记得你是有求于人?”
说到这里,姜娴果然蔫儿吧唧地点点头,起身要往厨房走时又像是忍不住关心温长麟:“让我看看你的伤口。”
“废话真多。”温长麟不耐烦地把卫衣领子往下一拉,胸前那道伤疤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。
他冷眼瞧着姜娴。
姜娴的目光在触及伤疤时微微顿了顿,而后微红的眼眸流转,她缓缓俯身,抬手摁着温长麟的肩膀,虔诚且认真的盯着那道伤疤,轻轻吹了吹。
灼热的气息洒下来。
温长麟浑身一僵。
面前的姜娴身着粉色碎花睡衣,长发披散开来,仿佛这个女人再多的算计也都不复存在,只余柔情似水。
一股气血直冲脑门,他猛然起身,撞开姜娴冲进了厨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