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房门打开，屋里的声音小了些许，也只是小了些许。
屋子里，吴姗姗的双手双脚都被丝带捆着，丝带另一头分别栓在床的四个立柱上。
整个人呈个‘大’字被结实的绑在床上。
吴姗姗人很消瘦，面容枯黄，双颊消瘦，神情不振。可还是能看得出来，是个美人胚子。
床边有两个老妈子，一个端着早饭托盘，一个端着碗，拿着勺子在给吴姗姗喂饭。
赵本善站在门口，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，转头对着管家道：
“叫老妈子都出去。”
“什么？”
管家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，一脸震惊的看着赵本善。
“我说，叫老妈子都出去。”
“这可不行，她们要是出去了，谁来保证我家小姐的安全？”
见管家不同意，赵本善点了点头。
“那好，既然和你说不了，那我去找你家老爷去。”
说完，转身就往楼梯处走。
管家见状，连忙拉住赵本善，脸上满是犹豫之色。
一番纠结后，还是点头应下。
“让她们出去也行，但你要保证我家小姐的安全。如果小姐出了事，我会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老爷。”
赵本善摆了摆手，示意他照做。
然后径直走进了房间，拉过一张椅子在吴姗姗的床边坐下。
………
随着房门关上，吴姗姗的闺房中，便只剩赵本善和吴姗姗二人。
孤男寡女共处一室，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。结果赵本善刚坐下，吴姗姗朝着赵本善的脸就是一口口水。
“啐，侩子手！”
然后一脸愤怒的盯着赵本善，眼眶通红。那眼神，就像赵本善是她的杀子仇人一般。
赵本善没有生气，而是揪起吴姗姗衣服的一角，擦了一把脸。
然后淡定说道：
“前面来的那些人，应该都享受过这个待遇吧！看来他们的水平都不怎么样，连你的身体情况都没摸清楚。
口水微臭，有酸涩味。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外加伤心过度造成的，你的身子已经垮掉了。
按这个进度下去，不出一个月你自己就流产了，根本用不着打胎！”
赵本善此话说完，吴姗姗猛地一愣。
怔怔的看着赵本善，嘴张张合合，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，空瘪空瘪的。
“你、你说什么？”
好半天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。
赵本善没有理会，而是翘起了二郎腿，自顾自的说道：
“说实话我是不愿意来的，毕竟干这种事有伤天合。不过如今这情况也好，倒是省了我一番辛苦。
就是你这身体，不知道扛不扛得住流产带来的伤害。说不定到时候孩子没了，你也活不下来。”
见赵本善不理会她，吴姗姗再次发怒，身子剧烈的挣扎着，拉扯着床剧烈晃动，撞在墙上‘哐哐’作响。
“你到底要是什么人？你到底要干什么？”
赵本善还是不理她，冷嘲热讽的学着吴姗姗刚才喊的话：
“小六六是我的孩子，你们要杀死他，除非先杀了我！看你喊的挺厉害的，其实你心里就是想他死的对不对？
既然这样，我帮你一把好了！”
说着拿出一支烟来，点燃后先是自己吸了两口。然后拿着烟往吴姗姗嘴边凑。
“这东西既能解心烦，还能帮你快点让孩子流产。
来，吸两口，吸两口！”
吴姗姗双唇紧闭，用力将头别到另一头，不让赵本善将烟塞进她的嘴里。
赵本善则是粗暴的跪在床上，一手捏着吴姗姗的脸，一手将烟往她嘴里塞。
当然，赵本善不可能真的伤了她，早在跪上床的时候，就把燃着的烟头弹到了地上，只拿着一节烟吓唬她罢了。
“呜呜呜……侩子手、侩子手……”
吴姗姗又哭了，是委屈的哭着。
赵本善说的那些话，就像一把把重锤，狠狠的捶在她的心上。
原本，她只是想和吴局长抗衡，想用自己的方式保住她的孩子。
可听了赵本善的话后，她只觉得她自己才是侩子手，是她杀了她的孩子。
挣扎了一会儿，吴姗姗泪眼婆娑的看着赵本善。
“我求你了，你能不能帮我保住这个孩子，他还没见过这个世界呢？”
见吴姗姗哭个不停，赵本善再也忍不了了，指着吴姗姗的鼻子呵斥道：
“给我憋回去！”
可话说出口，赵本善就后悔了！
一个花样年华青春正好的姑娘，被自己亲爹逼着打胎，这事就已经够狗血的了！
想到这些，他看着吴姗姗满脸伤心，赵本善的心也就软了下来，对着吴姗姗声音柔软道：
“这个世道有什么好的？他出生在这个世道，就只能是遭罪！”
伸手摸在吴姗姗的肚子上，感受着这个不久后就要死在自己手里的小生命，劝说道：
“不是你的父母让他死，是这个世道让他死！鬼子的枪顶在东北每个人的脑袋上，你把他生下来，他的脑袋上也会顶着一把枪。
他没了，我会找个最好的道长给他超度，让他来生能投胎到一个好世道。”
吴姗姗将赵本善的话听到了心里，停止了抽泣。
“好世道？什么好世道？”
赵本善若有所思，半晌后开口道：
“我曾经做过一个梦，在梦里，天是蓝的，水是清的，有一面红色的旗帜迎风飘扬……
在那面飘扬的红旗下，所有人都扬着一张笑脸，发自内心的放声大笑。那，就是好世道。”
赵本善收回思绪，俯身盯着吴姗姗。
“你要好好活着……”
“没了他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？”
吴姗姗眼神恳切的看着赵本善，想从赵本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。
赵本善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，她都能听得进去。就是不知道，该不该让她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，毕竟……她只是个姑娘。
沉默了良久，赵本善将心一横。
“想他，或者为他报仇！”
或许只有这样，才能让这个姑娘未来活的更有力量。
“报仇？报仇……报仇！”
吴姗姗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，越念叨声音越小，越念叨语气越坚定。
念叨了好一会儿，吴姗姗目光坚定的看着赵本善。
“我……听你的！”
赵本善重新坐到了椅子上，想再点一支烟吸，火柴都划燃了，临到点烟的时候又被赵本善吹灭了。
“我会给你制定一个食谱，让你尽快养好身体。到时候我会送他离开，你尽量配合就好了。
还有这几天，有什么想和他说的，就都说了吧。”
又叮嘱了吴姗姗一些恢复身体的事后，赵本善起身离开了。
刚打开门，管家探着脑袋往里面瞧了一眼，却被赵本善挡了回去。
“赵大夫，检查完了？”
“很喜欢看吗？要不要进去看？”
虽然没怎么看清里面的情况，可管家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，赵本善在里面的时候，吴姗姗几乎没怎么骂人。
不像前几个医生，进去后都是被骂出来的。
而且赵本善出来后，吴姗姗不哭了。
“赵大夫说笑了。”
赵本善眉头一挑道：
“那还不带我去见吴局长？”
赵本善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还，听得后面的屋子里再次响起了吴姗姗的声音。
“赵妈，我要吃饭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