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三楼下来,赵本善又来到了吴局长的茶室。
一进门,赵本善便说道:
“检查完了,没什么问题!”
吴局长缓缓抬起眸子,看了一眼赵本善,只是给赵本善倒了一杯茶,没有说什么。
对赵本善的话不是很满意。
等到赵本善将茶水喝光,才开口问道:
“我问你,有几成把握!”
赵本善察觉到了他的不满,丝毫不气道:
“那就要看吴局长你有多少诚意!”
听闻此言,吴局长伸出去给赵本善倒茶水的手,猛地一僵悬在了半空中。
目光不悦的盯着赵本善。
赵本善和他的目光对视,没有丝毫气,伸手在茶桌上用力的敲了两下。
“咚咚。”
示意他茶杯空了,赶紧给我倒茶。
然后趁着吴局长倒茶的时候,开口道:
“老黄和我说,你能弄来不要钱的煤,我总要知道煤有多少,才能知道吴局长你请我做手术有多少诚意!
也就是说,手术有几成把握,要看吴局长你有多少诚意。”
赵本善此话说完,吴局长刚给赵本善添完茶,缩回去的手紧了紧,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,微微抽搐了两下。
手也再次悬停在了半空中。
片刻后,一切恢复如常。
缓缓将茶壶放下,盯着赵本善缓缓开口道:
“赵大夫,你打算要多少!”
一句话,将话题重新抛回给了赵本善。
赵本善讪讪一笑。
“看来,吴局长压根就不是诚心请我来的啊!既然如此,那就当我从来都没来过吧!”
说完立即起身,没有一丝迟疑径,直走向茶室门口。
从座位到茶室门口的这段距离,这就是赵本善和吴局长博弈的一个过程。
赵本善想要利用煤铺,建立一个新的行动队的安全据点,就不能什么都依着吴局长的意思来,就不能让他随意插手。
吴局长想的则是,既要付出最少的代价,又能让赵本善做了手术,往后还能拿捏住赵本善。
这种既要、又要,显然是不可能的。
赵本善错过这个机会,还能有其他机会建立新安全据点。但吴姗姗的肚子,眼看着越来大,留给吴局长的机会已经没多少了。
赵本善来之前,吴局长又不是没找过其他医生来。很有可能,错过了赵本善,在剩下的时间里,吴局长很有可能找不到能做手术的医生!
就在赵本善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的时候,吴局长开口了。
“赵大夫,有事好商量!”
开口就是妥协,好商量就是能让步。
赵本善背对着吴局长,扯开嘴角微微一笑,然后很快收起脸上的笑意。
转过头来,看着吴局长道:
“能商量就好!”
赵本善重新在椅子上坐定后,吴局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。
“我可以给你一个铺子让你负责经营管理,我会派人定期给铺子里送煤,你找几个人售卖就行。
铺子产生的利润,你我三七分成。
当然黄翻译的一份也在这个铺子里,他的那份由我来出,不用你管。”
听闻此言,赵本善双眼微眯。
心中冷笑:
‘自己担着走私煤炭的风险,却只占三成利润,真把我当傻子了!’
赵本善在乎的不是分多少利润,哪怕他把十成利润全给出来,这也不是赵本善想要的。
以吴局长说的条件,他随时都可以将铺子收回去,还可以让自己背上一个走私煤炭的帽子。
安全据点,要的就是安全。
煤铺子的掌控权,绝对不能不握在自己手里。
随即眉头一挑,眼睛一瞪。
“不行,我要五五分成!”
“什么?”
吴局长微微震惊,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赵本善。
“赵大夫,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!
这里面重重关节,都是要拿钱出来打点的,我拿的七成大部分都是用来打点关节的。
你一张嘴就要五成,岂不是要我往里倒贴钱?”
吴局长还在拉扯,赵本善可不管这些。
“铺子不用你出,煤也不用你派人送,我跟人合伙有一个米面煤铺子。
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,你只需要批给我煤条子,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就行。”
吴局长也不是傻子,瞬间察觉到了赵本善的意图。
赵本善真正在乎的,不是能分到多少利润,而是安全。
同时,也在心里重新审视起了赵本善,打破了赵本善在他心里起初的印象,最后得出结论……赵本善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医生。
在心中权衡了好一会儿,开口答应了下来。
“好,就依你说的,五五分成。每个月我给你批二十吨煤的煤条子。”
赵本善再次摇头。
“二十吨太少了,五十吨!”
赵本善是按刘家米面煤铺预估的销量,二十吨煤太少了,根本不够将刘家米面煤铺改造成安全据点的。
“可以,五十吨就五十吨!”
吴局长痛快的答应了,但他已经猜出来赵本善并不在乎能分到多少利润,既然答应了给出赵本善要的安全,那他自然要多分些利润。
但随即,提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但利润,我要四六分。”
这次,赵本善却摇了摇头没有同意。
“那我把手术的把握也给你降一降,吴局长你看可以吗?”
气氛,一瞬间僵在了这里。
赵本善和吴局长都面色不善的注视着对方,就像两头护食的老虎,谁都不肯让步。
就在这时,茶室的门被人敲响了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
“谁啊!”
吴局长的气势一弱,皱着眉头看向门的方向。
紧接着,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。
“老爷,是我!”
人没进来,就站在门外说话。
“什么事,说!”
“老爷,小姐刚吃完饭想下楼走走,老爷您看……”
吴局长闻言一惊!
自从他把吴姗姗诓骗回了奉天,又和她说了要将她嫁给鬼子后,就一直哭闹个不停。
尤其是在决定了要打胎后,更是绝食来和他这个父亲抗衡。以往,都是靠下人强行喂饭的,今天居然主动吃饭,吃完了还要下楼走走……
想到这里,吴局长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赵本善。
赵本善进去检查也就十几分钟的事,吴姗姗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?
可他却没有从赵本善脸上,得到任何答案。
茶室外的管家见吴局长迟迟没给答复,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。
“老爷,小姐那边?”
“哦,让她去吧!吩咐赵妈,给小姐穿严实了,别漏了风染了寒。”
“是!”
经此一事,吴局长和赵本善达成了统一,煤的事就按赵本善说的办,利润五五分成。
事情谈妥后,赵本善要来两张纸,一张,写上做手术要用的工具和药品。另一张纸,写上吴姗姗这几天养身体的食谱。
“按我的要求来,我就能保证一切平安!
吴姗姗的身体养好后,让老黄过来找我,他知道我家在哪儿。”
做完这些,赵本善离开了吴家。黄有德还有事要和吴局长说,便留下了,没和赵本善走。
回去的路上,赵本善在脑中复盘吴家发生的事。
心中不停审视着吴局长这一家子人,尤其是吴局长。吴局长是会轻易服软的人吗?显然不是!
毕竟煤是握在他手里的,这就像有一把刀,刀把握在他的手里。他想什么时候对赵本善发难,全看心情。
但要对赵本善发难之前,他还要好好思量一下,下手的代价!
这种局面,已经是赵本善眼下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