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在乔麦36年的生命中，上演了太多武打戏。小时候和外村的小孩扔石头打瓦去战斗，成年后一地鸡毛里隐藏的凶险偶尔靠武力解决。
这一次，武打戏又要被生活这个导演喊开始了。
却见狗杠鱼从包里摸出的是手机。
他低头查看信息。
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，最后收拢起来，换上一张冷漠的脸。
电梯门开了。
狗杠鱼一步跨出去。
武打戏被毙了。女猪脚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。
电梯门在关了的一霎那，狗杠鱼转过身来，快速说：妈的，她不要我动你，你捡了条狗命。
乔麦独自回味这句话。
到了顶楼，只需走过一条寂静的走廊，海棠花就在眼前。
世界上一切体面的东西都让人心动。哪怕披着伪善的面纱，就让伪善来的更猛烈一些吧，好过食物链末端刀光剑影的蚕食。
2
对妞妞来说，在爸爸陈有福回来之前，她的确要做一件大事，将一切秘密尘封。
自从那夜她勇敢的献上处子之身，她以这种方式宣布长大。但是早熟的果子从此并不能安稳的呆在树上。她被迫落地，经受剥离的痛苦，滚来滚去的折磨。
尽管陆叔叔是看门狗一样的存在，并未阻止狗杠鱼对她的穷追不舍。
狗杠鱼给她扔来一颗炸弹，把妞妞炸的完全不知所措。
一段不可描述的视频里，一切都是丑的，商务宾馆那张睡过无数欲望男女的床，污渍遍布的地毯，绝不是为了营造情调是节约电费而暗淡的灯光，狗杠鱼那个丑陋的狗东西，一个女孩子的脸都是痛苦扭曲的表情。
这段视频让她感觉自己在作孽。
她问狗杠鱼要如何？
狗杠鱼说他只想见到她，他很爱她，希望和她在一起。他偷拍视频，只是为了记录自己心爱女孩珍贵的第一次，并不想用作其他用途。
鬼信，妞妞不信。那是一颗定时炸弹，按钮在别人手里。就算此后她去北京上学，成了舞蹈明星，这个视频足以毁掉她，重要的是，她让陈有福蒙羞。
妞妞跟狗杠鱼说，自己的下面被严重撕裂了，好长时间都好不了了，她不能跟他做。以后再说吧。
狗杠鱼知道妞妞很快要去北京，他更吃不到这口嫩肉。他认为妞妞在骗他。
立刻露出嘴脸来：妞妞若不答应见他，他就把视频公布出来。
妞妞说可以用钱换回视频。
狗杠鱼问多少钱呢。
两人来回拉锯，妞妞最后出价三万。
妞妞暑假打工挣了一些钱。自从老陈在单位受重用以来，每年过年，别人给的压岁钱也攒了一大笔。她都存在自己的户头上，老陈称她是小富婆。老陈不知道在北京的大女儿圆圆有没有这么多钱。圆圆自己写网络小说赚个辛苦钱，老陈也时常给点。但北京这样的大城市花销也高，她户头上未必有这么多银子。
狗杠鱼是个小混混。平时二球八蛋，没钱了就去送外卖赚点吃喝。妞妞肯献身，等于土猪拱了城里的白菜。还有一笔不小数目的钱进账，于是就答应了。
两人约好地方见面。
3
见面地点是在河边的一个小公园里。由于公园是新建的，植物还没恣意的长开就被秋天当头一棒，喝令落叶枯黄，百花萧杀。公园对面是新建的写字楼群。
地点是狗杠鱼选的，他说这天还要在此送一单外卖。
妞妞先来，狗杠鱼后到。
狗杠鱼劈头盖脸：你怎么出尔反尔，我差点办成大买卖，她都吓成狗了。不用说剪了头发，就是割了她狗头也能办到。
妞妞紧张起来，问：你对她怎么样了？
狗杠鱼：没怎样，一切听你的还不成。
妞妞松了口气。
原来这狗杠鱼在进入写字楼送外卖的时候，一下看到了大厅角落的沙发，沙发上坐着那晚武打戏的对手乔麦，正拿着手机打电话。
当时乔麦在给老陈通话。
武打戏的男猪脚一下来了灵感，当即打电话给妞妞，说看见了妞妞仇人，问她要不要顺便替她报个仇。狗杠鱼还特别加了一句：这个买卖是免费的，不跟你收钱，证明我还爱你。
妞妞不信，以为他吹牛。
他就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她。
由于乔麦穿着风衣，绿格子旗袍完全藏在衣服里。侧脸，卷发像爬藤张扬着。狗杠鱼的手机像素又低。
妞妞不敢确定，随口说：要真是她，你剪了她头发拿来让我看看。
狗杠鱼把行动前的每一环都发信息给妞妞。
于是河边公园的妞妞，知道他进了电梯，电梯里的包子多了又少，最后剩下俩，他就要行动了。
是啊，电梯里只有两人，他朝她扔个螺狮粉的热汤，摁住她，就像摁着一条美人鱼，把她的尾巴割了，对他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。混过江湖的他认为此举不算犯罪，既讨了美人欢心，也许欢心之下的美人再投怀入抱，美色双收。也报了那晚被这个彪悍女人打的仇。
妞妞站在秋天的冷风里，却没有梦想要实现的喜悦。乔麦两个字在她心里像颗骰子颠簸了一阵。她决定给狗杠鱼发命令：你不要动她，要是动了她，我跟你没完。
于是，狗杠鱼先摸到了包里的手机，刀子没有出鞘。
4
周末的小公园里，有闲人假装当野鹤，零散的分布着。
沿河蜿蜒着一条窄窄的步行道。妞妞和狗杠鱼见面的地点就在僻静的路边，一排高大的松树虚张声势的立着。
这是一场桃色交易。狗杠鱼想要靠近妞妞，被妞妞喊停。
妞妞：我给你钱，你给我U盘，但是我不能确定你会不会还有其他保存方式。你他妈别跟升级打怪一样，妖怪一茬又一茬。
狗杠鱼：我这个人很仗义的，刚才遇见那女人都要为你干一票，是你叫我停的，搞的我直痒痒，很像那玩意硬了却找不到肉…
狗杠鱼自以为和她有了肉体关系，说话就可以咧开口子尽情开黄腔，她满心厌恶，那么多纯情少年对自己好，怎么选了这么个货色上了床。
妞妞：你说正事，怎么证明你手里只有一个视频。
狗杠鱼：我写了一个协议书，视频全部删除，要是有保留，你杀了我。
妞妞：杀了你脏了我的手，但你真有保留，我不杀你，你知道吗，我就会报警，你跟我说过你当年捅过人，我也给你揭发了。这次不报警，我们放彼此一条生路。
狗杠鱼：算你狠。这是U盘和协议书，你看看。
妞妞接了两样东西，从包里拿出一个迷你笔记本，把U盘插入，确认就是那个视频。
撇一眼那个画面，仿佛自己又被强奸了一遍，身心颤抖。
她把U盘拔了，收好笔记本。忽然转身，把手里的东西往河里拼命一扬。
那个记载着她不堪过往的小东西，纵身自杀。
然后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方便袋子，递给了狗杠鱼。
她冷冰冰的说：你数数，三万。
确实心疼，她从此丢了小富婆的身份。也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察觉。以前乔麦跟她说，能用钱解决的事，都不是事儿。
还真是句大实话。
狗杠鱼接了袋子，往里一看，里面是都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，人见人爱，花见花开。他已经赚了，赚了美人鲜嫩的身子，也赚了美人给的钱。就算他依旧馋她的身子，但此刻他见钱眼开。
妞妞催着他点钱，狗杠鱼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。
他眼里满是狂喜：你们女人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，我知道你一直爱着哥哥我，你都备着这高级的东东来跟我约会。
妞妞一看，是她在超市里买的那盒避孕套，放在钱袋子里忘了拿出来。
她并非真要买避孕套，只是在超市里偶遇乔麦，看见乔麦要拿套套，不知要跟哪个野男人快活去，一气之下，她抢了那盒避孕套。她一上午都在惴惴不安里，忘了从钱袋子里拿出作案工具扔掉，这回给狗杠鱼一个错觉，她还想和他做那丑事。
狗杠鱼举着避孕套，像举着拍卖的牌子，他是赢家。
赢家一步步靠近妞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