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士兵完全离开视线，朱允炆才转而打量眼前这座偏头关所。
这座关所建在一个四周都是山，难得有块平地的地方。
距离黄河不到20里的路程。
当3人骑马接近城墙之下，立即吸引了城墙上锦衣卫的目光。
不一会儿。
一支边境军队从城门中策马冲出，在稍远处散开包围圈将他们包围起来。
这时刘远与周豪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朱允炆，眼中意思一目了然。
朱允炆只能轻轻叹息。
缓缓把手伸入怀中。
……
唏噜噜。
偏头关所里，炭火在房间里熊熊燃烧。
朱允炆三人，不顾形象地大口吸溜着晋西北特有的面食。
热气腾腾的面条滑过喉咙，三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满足神情。
有一位关所主事，在一旁殷勤陪同。
由于朱允熥的金牌跟文书，偏头关所在招待上几乎毫无保留。
看见朱允炆将要吃完碗里的面食，中年主事立刻笑颜满面：“这地方资源匮乏，条件简陋，只能拿出这点东西招待公子，不过热腾腾的面条可是管饱的。”
朱允炆放下手中的筷子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。
许久没吃到热乎的食物，这一顿暖洋洋的饭食，让他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舒缓。
他笑着摇头说：“吃饱了，再多反而走不动道了。”
主事连连称是，压低声音继续说道：“公子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，小人就不多嘴。只不过近日来晋西北局势相当混乱，将军正率领队伍在外扫荡入侵者。若公子计划从此处渡河，则关所可能……”
已经没人手了。
送往太原的消息大概早已到达，但要等到对方派遣增援军抵达此处，尚需时日。
然而，晋西北已是遍地烽火，没有人得闲。
朱允炆颔了颔首：“压制叛乱才最紧迫。麻烦主事为我们准备好替换坐骑及路上所需补给。”
主事闻言更加恭顺地颔首，“虽说内外都不安稳，但只要公子需要的话，卑职还是能够调动一名领班军官，带着部分士兵护送诸位一行。”
尽管偏头关平常只有千余名驻守官兵。
此刻多数士兵，都已经随着百夫长去清剿敌人去了，留下来看守的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兵力。
能分派出一个总旗官加50来号人手，已算尽绵薄之力。
朱允炆表示满意，并向对方致谢。
门外传来了声响，新马匹与干粮都已备齐待发。
尽管关卡主管还想再做挽留，希望能在朱允炆面前留下更深的印象。
但是，出于对行程安排另有打算。
不久后，他就偕同刘远，周豪二人率领一支小队，从另一侧离开继续旅程。
“再行约莫20几里就到黄河岸边，此时河流封冻，可以直接跨越而去。想要找个稳妥些的地方过渡的话，可选择之处则少之又少。”
偏头关委派的马总旗一边驾车前行，一边向朱允炆介绍情况。
他眼里充满了期待……
因为以往参与各类宴饮活动，才可得到此等美差。
临别前也收到指示，知晓眼前的年轻人非同小可。
如果这次任务能够圆满完成，说不定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运，于是工作起来格外卖力。
朱允炆轻轻颔首。
“马总旗长期驻守边疆，对这里的状况最为了解，这次任务还需你多加用心。虽说我现在并无官职，但等事情解决之后，若有机会定会为你说些好话。”
得到这番保证后，马总旗脸上立刻露出欣慰笑容。
没有官职倒也无妨。
只要对方是显贵就好。
虽然跟在那位贵人身边的两位未着官服，然而那把绣春刀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也许这位贵人能够直接面见皇上。
因此，在获得了朱允炆承诺之后，马总旗全身上下充满了动力。
他挥动着手中的马鞭，回首望向身后的士兵们：“兄弟们，都打起精神。抵达黄河岸边务必保持警惕，要是耽误了大事，只能自己到山上去待着了。”
位于偏关所在地西南方的一片山脉中。
覆盖着白雪的山道上留有一串长长的痕迹。
在这暴风雪里，一行人正艰难前行。
不时有人倒在积雪之中，随后艰难起身。
而另一些，则是在倒下之后再也没有起来。
韩阳羽深吸一口气，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每一步，生怕跌倒便无法重新站起。
前方几位侍卫率先开路，努力为大家开辟出一条安全路径。
刘天禄包裹了几层棉袄与羊皮外衣，显得臃肿无比。
此刻经历的这一切，使得韩阳羽心中充满了不满。
只因追随刘天禄事业，他们本可以借助白莲教力量，过上优渥且平安的生活。
如今却不得不在这未知方向的晋北山区内，拼命逃跑以躲避朝廷追捕。
他不由得想起了父辈沉入长江的往事。
这让韩阳羽有些担忧，不知是否会因为跟随刘天禄，导致自己冻毙于这片茫茫冰雪之间。
“黄……河。”
“是黄河。”
“我们逃出来了，前面就是黄河啦。”
“河水真的冻结了……”
领头探路的几个卫士，兴奋得大声欢呼，并对着眼前晶莹剔透如冰玉般的河面感动落泪，甚至坐倒在地。
“真的是黄河？”
韩阳羽原本近乎失去光芒的眼神瞬间恢复活力。
“给我看看。”
韩阳羽低语一声，加快脚步向前行去，直到超过前方众人。
注视着面前宽阔且覆盖坚冰的河流，韩阳羽重重喘息着。
“太保，我们总算到黄河边啦。”
韩阳羽脸庞写满了喜悦。
刘天禄缓缓抬起脑袋扫视一番，“下面有一个村庄，我们就从那儿渡河。”
1个时辰后。
黄河上。
刘天禄等人都换上了晋西北风格的百姓服饰，乘坐几辆特制的可以在结冰河流上滑行的雪橇，在风雪弥漫之中低头前行，向黄河对岸靠。
雪橇中的一些角落里隐约可见未干涸的血迹。
队伍中的个别人衣服上也残留有红点。
显然，不久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争斗。
雪橇上的刘天禄，此刻眼中流露出了难得的宁静。
而韩阳羽则是感受到了一股重生般庆幸。
“前方便是边防军队所在……”
牵引着雪橇走在最前端的人，转回脸来低声提醒。